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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见

初见

六点五十五分,准点。花千树还站在咖啡屋门口迟疑,还没有想要进去的想法。

「千树?」

沐侵晓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,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
「啊,你来了啊。」

花千树看着满脸笑意的少女,终于松了口气,终于不用尴尬地站在这里犹豫了。

「让你久等了吧,我还以为我会先到。」

「没有没有,我也是刚到。」

少女再次微笑:

「果然,我没有猜错,我们是同类人呢。那么,走吧!」

「啊?去哪里?」

花千树跟上了少女的脚步。

终于可以远离这种「是非之地」了,人太多就是容易有是非。

左拐,右转,推开,进门。还是一家咖啡厅。

不过,这里比之前的咖啡屋大了很多,不过却很冷清。也许,是因为门外还挂着「close」的原因吧。

「进来吧。」

少女引着花千树走到吧台,驾轻就熟的拿出各种花千树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器皿。然后转身进了吧台后面隐藏的某个小暗格,拿出了一小包咖啡豆。

「这可是茗娴姐姐亲手筛选的,我相信你也会喜欢的。」

沐侵晓说着,手中缓慢地磨着。

「那边太燥了,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留在那里吧。」

少女自顾自地说着,可是花千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厌烦。就好像,每句话都是理所当然,生对了时间地点。

咖啡开始煮了,少女也有了一丝丝闲暇。

「坐下吧,站着挺累的。」

沐侵晓朝着花千树摆了摆手示意,然后从吧台地下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两套杯子。

「用那套?」

两套杯子,一套是绘着超卡哇伊的卡通画的陶瓷杯子,一套是涂抹着淡水墨风格涂鸦的玻璃杯。

花千树犹豫了一下,既然对方是同类的话……

「那就这套吧,其实私下里我也喜欢用这套。」

少女收起玻璃杯,把陶瓷杯分开,然后把刚煮熟的咖啡给每个杯子都斟了半杯。

「尝尝,不过我不确保好喝哦~」

花千树握起画着可爱图案的杯子,放在嘴边吹了吹,有些热,不过闻着好香。

杯子很轻,摸着温热的外壁,花千树犹豫了一下,抿了一小口。

好喝!

他对「好吃好喝」没什么特殊定义,但既然脸上的眉眼都愉悦了起来,那就一定是好喝吧。

花千树就是这样,虽然讨厌苦或者辣的食物,但是还是对其中的某些乐此不疲,从未觉得厌烦。而且,虽然他喜欢咸香的东西,却在进食某些食物的时候也会隐隐泛起恶心。

总之,既然不讨厌,甚至可以说很喜欢,那这种东西绝对算得上好喝吧。

就算,咖啡和人生一样苦涩。

「好喝么?」

沐侵晓看着花千树,也微抿了一口,笑了起来。

「嗯。」

花千树点了点头,然后牛嚼牡丹一样,把沐侵晓花了好一会功夫的咖啡全倒进了肚里,然而却还有些意犹未尽。

但是少女完全不以为意。

「如果我说,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煮咖啡,你信么?」

沐侵晓似乎有些得意。

「不过,我从小到大看了她们煮了那么多次,也应该会煮了呢。」

少女又给花千树倒了一杯,这一次,是满的。

「我们去那里吧,待会大概茗娴姐姐就该来上班了,我们不能耽误她的事情。」

少女指着角落里的某个不显眼的位置,采光良好,但是一般人应该不会往哪里聚集。

正说着,果然,有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士从门外走来,身上穿着整洁而优雅的简单衣物,头发也柔顺地束在身后,并不是马尾。她,应该已做人妇了吧。

她把门上的「close」轻轻取下,提到吧台,交给沐侵晓。

她抬眼看了看花千树,打量了几下,然后问着少女:

「这是你朋友?」

沐侵晓把「close」的牌子放到吧台下面,点了点头。

「是的,雅姐姐你来了呀~茗娴姐呢?」

「她啊,今天生病请假,所以我才来代班的。」

年轻的妇人拿起一旁衣架上的服务生制服,推开换衣间的门,准备开始上班。

「生病了?」

沐侵晓觉得有些吃惊,不过也没多问,只是拉着花千树坐到了一旁。

「待会儿人应该就会多起来了,所以我们还是早点坐下吧。」

这个城市的人,不知道什么时候,开始热衷起了喝咖啡。所以从今年的初夏开始,市区繁华路段不知道新出来了多少咖啡厅,而且每一家都总是人满为患。

从早晨天色微凉天气微凉的五点半开始,到午夜十二点,甚至还有彻夜开放的咖啡馆,从未见过空无一人过。大概,也只有未开门之前可以清静一点。

「你应该也明白的,我们这种人,从来都很怜惜自己,所以丝毫不愿意浪费自己的哪怕任何一丝情感或者力气。所以,我就直说了吧。」

喝完咖啡,沐侵晓终于准备谈正事了,谈她所谓的「寒暄」。

她说:

「我需要你协助我,拯救这个世界!」

少女俨然一副救世主的语气。

而花千树视线的焦点却没有在她身上,门外已经开始人来人往,咖啡店既然正常营业,那就少不了有客人。他在观察,因为他发现似乎来这里的都是些有趣的人。

热恋中的人向来都很有趣,因为他们经常会做出一些违反人类常规、甚至不符合自身行为习惯的事。而刚好,来这家咖啡厅的每一位都是成双成对的,无人孤独。

沐侵晓注意到了这件事,脸色微红,不过那只是喝完咖啡之后必要的面部充血而已。至少,是可以这样解释的。

「你很喜欢观察人呢,我也是。那么,你能看得出他们身上的某些信息么?」

少女突然转换话题。

她没有转身,但是事实上她说的是自己身后的人。因为,她的双手托起了下巴,而右手的食指指着自己左后方的某对情侣。

花千树假装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整个咖啡厅,然后停顿了零点零一秒,重点观察了一下那对情侣。

男生二十四五,迈入社会后年华尚好的年纪,所以他看起来也很有朝气。最起码,眼神看起来极度真诚,对女孩关怀甚微。

女孩十七八,衣装并不属于什么太精致的打扮,但是得体。她似乎对男孩子很依赖,而且充满着感激。

真是一对女孩懵懂无知、男子图谋不轨的模范情侣啊!

「女生应该是大一或者大二的的学生,这个时候的话,可能是大一刚入学的新生。男生,应该是社会人士,无业或者身处家族企业中担任闲职高管。」

「市中的大学不少,离这里都比较远,这么早在这里喝咖啡不太现实。尽管男生开着车,但我还是更倾向于女孩子来自一泓大学。」

信息的话,大概就是这些。至于心理状态,太过样本化,不需要我多说沐侵晓应该也能明白。

「嗯,基本上都对。但是,这一周我看到这个男生每天都来这里喝咖啡,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女孩。所以,难道你就不怀疑一下他是来相亲的暖男么?」

沐侵晓点了点头,却突然话音一转,戏谑般地问起花千树。

「第一次见面太过亲密可不是好事。而且,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出来相亲?一泓大学中,长成这样的还没有那么愁嫁吧。」

花千树也笑了,这种讯息自己怎么可能会搞错。只是,唯一的疑点在于,少年少女时而亲密时而生疏。

也许,是情已至人未觉?不对,那男生明显是个老手,如果能一点就破,他早就顺势而为了。

「那可说不定,你都说了,那男生身价不菲,万一女生是想高攀呢?而且,为什么你会觉得她还是学生?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么?」

沐侵晓饶有兴致地看着花千树,因为他的推理毫无道理,结果却很有道理。

「嗯……如果非要说的话,应该是一种名为直觉的东西吧,俗称第一感觉的东西。大脑的下意识判断总是会很准,除非对方有着不那么刻意的伪装。」

花千树略微沉思了一下,他还以为,喜欢观测世人的人都会喜欢这个行为方式呢。

「直觉啊,我向来不相信那种过于感性的东西,我更喜欢理性的分析。观察,分析,甚至引导。你看,他们,手牵着手,你怎么确定那个男孩子没有伪装呢?或者,女生在刻意隐瞒什么。」

如果仔细观察的话,似乎那对男女的身上真的有很多疑点。

例如少女身上不对劲的味道,或者说气质。例如男生温柔里带着的那股礼貌以及怜悯。

可是,人就是这样,既是一个完整的个体,又矛盾重重,所以才会任由命运摆布。

倒是沐侵晓,她的笑容让花千树有些不明所以,很可以。她有什么意图?为什么要让自己去观测两个毫无相干的人?以及,她到底想要和自己说什么。

花千树不喜欢进行毫无意义的事,浪费时间浪费生命,甚至会显得自己很奇怪。做奇怪的事的人,就可以称之为变态了。

「我不知道她在隐藏什么,但是我突然明白了你的野心。」

不得不说,沐侵晓是个很好的观测对象。例如现在,花千树就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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